第三十四章_无声镣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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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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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樊沛的事千头万绪抓不住,贸然动手不是明智的选择。杜君棠的手不好往上游伸,于是叫屠越去下游经销商那里撬点消息。

  丛阳的瓜子壳堆了一烟灰缸,他怎么也琢磨不明白杜君棠有所行动的原因。明明之前说“查案不是我的工作”的也是他。他心想,男人到了一定岁数,是不是都有点善变。

  今天江帆陪杜君棠去医科大的研究室找肖男。

  去的地方并不是之前那一个,江帆不熟路,他跟着杜君棠走。刚上楼,就在楼道里看见了章昭——那天在“痕迹”酒吧里调戏肖教授的男人,人民教师,还开玩笑说要扇杜君棠巴掌。嗯,他记得,他对那人印象一般。

  章昭蹲在门边,脚边摆着买好的下午茶,还买了不少,模样却挺糗,一副哄人不成的倒霉样儿。

  江帆决定不理他。

  他老板见怪不怪似的,语气平静,只是怎么听怎么有点调侃的意思,“哟,等肖教授下班呢?”

  这会哪儿是下班的时候。

  章昭那张填满骚话的嘴不嘚啵了,挺蔫儿吧地点点头,看上去心情不佳。

  杜君棠推门进研究室的时候,那人霍地站起来,拎着他粉粉嫩嫩的甜点包装袋,悄悄跟着往里溜。

  江帆瞧见了,在心里“啧”了他一声。

  研究室里,肖男一身白大褂,戴着白口罩,正指导他手底下的研究生。他应该是才理过发不久,短短的发茬看起来很精神,加上年龄本身也不大,乍一看和那些学生们无异。

  肖教授搞学术时,简直优雅到手指尖。

  杜君棠礼貌地等待肖男那头结束。江帆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,一回头看见缩在墙角罚站的某只大狗,难得八卦了一番,心里的小人连连摇头。

  没多久,学生们就挨个离开了。肖男朝杜君棠这边点头示意,去洗了个手,走过来聊之前改进药效的事儿。

  他分明看见章昭了,却也只是看那么一眼,连招呼也没打一声。看样子矛盾闹得有点大。

  肖男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,开始和杜君棠聊专业名词。

  江帆只要跟着杜君棠就能自得其乐,可他明显感觉到角落里的那人不是。

  被忽略使得那个老男人心神不定,在墙角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,江帆没回头,也不知道那厮在干嘛,那人又愣不敢闹什么大动静,暗搓搓地烦人。

  这一聊,聊了好一会儿。

  杜君棠支使江帆下楼去售卖机器那儿买罐装咖啡。那时他们正聊完改进药效的事儿不久,开始闲扯淡。

  肖男倚在试验台边问他:“中心医院最近有事儿?什么事儿?”

  杜君棠:“死了个病人,家里人来闹。常事儿了。正在商量怎么处理。”

  肖男瞟了眼杜君棠,说:“家属挺不好商量的吧?”

  “是有一点。”杜君棠说,“不过跟我也没什么关系,杜家那边会派人处理。”

  肖男:“樊沛的事儿你想清楚了?”

  杜君棠像被问住了,歪着头看肖男:“有什么清楚不清楚的。”

  肖男思忖片刻,客观道:“你想解决可以,但最好不要闹太大。牵扯太多,对你不好。”

  杜君棠明白肖男什么意思,点点头,道了声谢。他顿了顿,又说:“你家那口子的警察同学,有空约出来认识认识。”

  肖男被这个称谓惊得一愣,他下意识瞥了一眼章昭,目光冷冷的。那厮可怜巴巴地望着他,满脸写着“坐等赎罪”。

  肖男给杜君棠回了一句:“行,没问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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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肖男朝章昭所在的位置挑了挑下巴,示意他过来。

  杜君棠知情识趣地朝反方向挪了几步。

  章昭朝肖男讨好地一笑,拎着下午茶往那边去。他步子走得很稳,和杜君棠擦身而过时,不知为何忽的开口,低声戏谑了句:“江帆脖子上的那根choker,挺好看的啊。”

  杜君棠的目光跟着章昭的背影,又别开,下意识地皱了皱眉。

  江帆很快带着买好的咖啡折了回来,却发现他老板和肖教授都没什么继续聊下去的兴致。他也没多嘴,就安静跟在杜君棠身后。

  杜君棠不动声色地瞟了眼江帆的脖子。

  杜君棠记得那条choker,皮革的边缘已经被磨得很旧了,一看就是有年头的东西,江帆总戴着它。

  江帆穿黑西装时,他通常都能忽略掉;江帆穿着衬衫或是背心时,却不能。江帆脱光的时候,那玩意儿就会更明显。

  ——窄窄一条,黑色的,嵌着铆钉。分明就是狗颈圈。

  那条狗现在正给他开车。

  杜君棠一言不发,沉默地观察着那条choker,他感到很矛盾,以至于那些狂躁的情绪又找上他。

  他想起江帆跪在他办公室里,想起雨夜里江帆赤着上身帮他搬花,想起江帆红着眼睛要他“狠狠揍他”……

  还有,喝醉了趴在他肩膀上偷亲他,在压低的哭声里,朦朦胧胧叫的是另一个名字。

  杜君棠简直痛恨起那些来路不明的好。

  那天他就已经看到了,在厨房的时候,在江帆宿醉醒来的第二天。

  杜君棠要江帆叫“主人”,他揍过多少条狗,他以为自己一定能听出来什么不对劲。

  在床上也是,在他不受控的时候,江帆一边分开自己的腿,一边哀求,明明说了很多遍“求您了”,身体却乖得不像话。

  杜君棠难得愿意分神去想一想,江帆要的到底是什么,他的脸,他的声音,还是他的脾气。

  那只心和灵魂常年索居的野兽一朝受惊,就又想跑回自己孤独的城堡里,城堡外面有他满园的浪漫。他不怕孤独和寂寞,起码孤独和寂寞都是安全的。

  杜君棠不承认自己的不安,他只是怕,怕江帆要的是相似的这个或那个,怕江帆想要的未必是他。/p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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