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 第 47 章_她与魔头暗中勾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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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第 47 章

  您的正文内容已出走,如需找回,请在晋江文学城订阅本文更多章节魔神现世,地动山摇。

  一场惊天动地的巨变之后,整座幽月山沦为了煞气环绕的幽冥之地。

  据说当日情况惨烈,地底溢出的魔气让方圆千里寸草不生,年轻弟子死的死伤的伤,在场的几大宗门的长老皆身受重伤,清霞宫宫主甚至被煞气吞噬,永远埋骨于幽月山。

  前所未有的惨烈。

  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。

  最可怕的是,没有人见到了魔神的身影。

  传说中魔神现世即会毁天灭地,可那日,这位魔神大人似乎对幽月山外的一干人等根本不感兴趣,大伙死里逃生之后还没来得及高兴,便发现所抵御的只是幽月山下的孕育万年的邪灵。

  这位魔神大人甚至都没出手。

  倘若他真的出手……

  没有人敢想后果。

  但尽管整个三界因魔神现世乱成了一锅粥,那也只是各大宗门的宗主该操心的问题,能知晓更多机密的,至少也得是能独自担起大梁的首席大弟子,对于其他普通小弟子而言,不过是出现了几次无法理解的异象罢了。

  师昭回到外门弟子所居住的竹屋时,天色已暗。

  四下静悄悄的。

  她的脚步轻得像猫儿一般,熟练地避开巡查的执法弟子,溜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
  直到坐回床上,她看着细腻光滑的手指,还有些回不过神来。

  掌心密布的伤痕厚茧消失了。

  皮肉再生,脱胎换骨,原来都是这么简单的事?

  师昭推开窗户,让冷风灌入衣袖之中,身上的燥热黏腻之感方才消退些许。

  奇怪,明明是冰冷的触感。

  却让她觉得烫意未消。

  她一闭上眼,眼前都是魔神冰冷的金瞳,像那把蕴含着月光的古剑,泛着霜雪的光泽。

  包裹着她,俯视着她。

  巫羲的嗓音很冷:“你自己?”

  她凝视着眼前的青年,“我能给您有关我的一切。我的身体、魂魄都属于您,可以永远地陪伴您,为您消除万年来的孤独,以任何形式。”

  “我还能让我自己爱上您。”

  “爱?”

  魔神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,他的手指像雪一样的冰冷。

  果然只要他想,即便是没有□□的元神,也可以凝聚成实体。

  她无畏地睁着杏眸,问他:“您如此强大,有尝过被爱的感觉吗?”说着,她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,在他耳侧停留,“就像这样。”

  巫羲感觉到奇异的软意。

  她的嗓音软了下来,甜腻蛊人,“我讨厌这里的凡人,因为他们都比不上您……”

  “既没有您的强大,也没有您生得好看,比起他们,您的任何地方都让我心动。”

  她开始学着他方才的举动,笨拙地去触碰他。

  指尖划过眼睛。

  “我喜欢金色的眼睛。”

  指尖扫过喉咙。

  “我喜欢您的声音。”

  指尖停在腹部。

  “喜欢您的……”她咬字软糯,小声说:“强、大。”

  对方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
  这么用力,几乎可以把她捏碎。

  她看到身侧清透的剑光,照着魔神如绸缎般乌亮的黑发,一直流泻到她的肩上,细密地将她裹住,密密麻麻的热潮堆积起来,将她融化为一滩水,又聚拢在掌心,一一碾碎。

  她的指尖撑着冰冷的石壁,轻微打颤。

  眼前人的轮廓,在黑夜里天旋地转,分不清这是一团幻化的迷离雾气,还是切实掌控着她的人。

  意识朦胧间,她感觉到有手掌按在她脑后。

  他在抽取她的记忆。

  魔神不允许任何的欺骗,即使她弱小到根本害不了他。

  师昭睁着水眸,望着头顶的苍穹,听到他陡然阴沉下来的嗓音:“为什么看不到?”

  看不到什么?

  看不到她的记忆吗?

  师昭也不知道,可能是因为她重生过吧,她并不在意,反而凭借着混沌的意识,用食指贴在他的薄唇上,在对方对她产生杀意之前,她说——

  “神秘一点,不更好玩吗?”

  ……

  事实证明,不开窍的人,活了一万年也不见得开窍。

  这是个没怎么开窍过的魔神。

  师昭稍稍意外了一下,但这于她是有利的,因为在这方面她也不是很懂,这样至少在同样不太开窍的魔神面前,显得不那么拙劣无聊。

  师昭关上窗,转身去打水。

  她望着深深的水井,漫不经心地想:既然她不可能通过努力变强,那么找魔神应该可以逃开这本书的机制吧?

  损人不利己的事她再也不会做了,以前是她傻,只能看得到优秀的姐姐,如今亲眼见识了幽月山那么多的大能之后,才知道从前的目光究竟有多短浅无知。

  师昭一边打水一边思索,不知不觉间,竟单手拎着水桶穿过了庭院,跨入了拱门。

  ……等等。

  她为什么是单手拎着的?

  师昭低头看着满满一桶水,诡异地沉默了一下,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没醒。

  她试探性地往上提了提。

  ……好像也不重。

  这不是满满一大桶水吗?

  师昭体质弱,向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,纵使重生后吃苦更甚,力气也增长了些许,但绝不是能单手拎起水桶还健步如飞的程度。

  她的力气居然变大了这么多?

  师昭思索起来。

  离开前,那魔神的确在她的丹田处抚弄了一下,他说这可以改变她的“极品废材”体质,她将信将疑。

  连力气都可以变大吗?

  除了力气,还有什么?

  师昭放下水桶,沉思须臾,忽然抬起手掌,掌心对准一边的假山,凝神聚气——

  然后,一捏。

  “砰!”

  假山轰然炸开。

  师昭:“?!”

  炸、炸了?

  这真是她的干的?

  师昭有点不敢相信,看着自己的手,半晌回不过神来。

  要知道,寻常弟子即使能踏入炼气期,勉强能使出一点灵力,也只是能凌波踏雪、驭风而行,除此之外最多斩杀小妖、操控法宝、堪舆制符,除此之外更高深的法术,根本还没有资格学。

  更别提抬手就捏爆一座假山了。

  要知道她从前练习的是……这假山上掉下一颗石头怎么才不会被砸到。

  师昭眨了眨眼睛,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,又迟疑地伸出手。

  “砰!”“砰!”“砰!”

  烟尘飞扬。

  是真的。

  这居然是真的?

  师昭咬了咬唇,心底陡然掀起惊涛骇浪。

  原来她拼死一搏,真的误打误撞找到了破解机制的办法?原来非常不可以通过努力变强,真的是她理解的那样,只要不是靠努力得来的就可以?

  师昭心跳得越来越快,脑中一片纷乱。

  她等了很多年。

  每天都幻想着能改变的一天。

  可这一天真正到来时,偏偏已经过了这么久,久到让她不顾一切拼死一搏时,才终于窥得些许希望。

  不管这能力因谁而来,有何后患,需要多大代价。

  只要能让她变强,让她能像个堂堂正正的修士一样握剑,她便比什么都高兴。

  师昭怔怔看着自己的手,心跳愈烈,如疾风骤雨,眼底竟有些微的烫意,就在此时,远处隐约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——

  “那边怎么有动静,快过去看看!”

  师昭呼吸一紧,连忙提了水桶飞快地蹿回屋,紧紧关上门。

  背脊紧贴着门板,手却还在不受控制地发着颤。

  她仰头。

  许久,竟落下泪来。

  师昭这一夜睡得异常安稳。

  梦里没有万丈深渊,没有拿剑捅她的清言,更没有欺负她的所有人。

  有的只有幽月山上,无边无际的黑暗。

  她也许会就此喜欢上黑夜。

  她就是这么蠢,比谁都好收买,谁愿意对她好,她就会深深地记得谁。

  美梦只维持了短暂一夜,很快就被人打破。

  “师昭,跟我们来一趟吧。”

  来的是身穿白衣的执法弟子,面色肃穆,语调冰冷无情。

  在灵墟宗,执法长老亲自管辖的执法弟子,是所有人最不想见到的存在。

  因为这些弟子司掌门中律令,素来是由凌寒长老亲自从最精锐的内门弟子之中挑选而出,在执行律令时,也最为冷漠、严酷,平时只会抓捕那些严重违规的弟子。

  简而言之,谁犯事就会被他们找上门。

  比如现在的师昭。

  师昭上辈子没少被他们找麻烦,最严重的一次惩罚,便是因为不小心放出妖兽而受了削骨之刑,硬生生挖了三根灵骨。

  她本就体弱修为低,受了刑罚之后丢了半条命,连没有修炼过的凡人都不如。

  但是她如今谨小慎微,还是第一次被他们带走。

  师昭没有反抗,直接跟着他们出去。

  走了几步,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。

  “师昭你这废物,怎么都弱成这样了,还能在外头惹事?”

  ——是讨厌而聒噪的声音。

  师昭垂着头,全当耳旁风。

  那人讨了没趣,还不知收敛,又闪身到师昭面前,凑到她的面前,“啧啧”打量着她这狼狈的样子,嘲笑道:“几天没见,你这小身板更细弱了,风一吹就能倒的病秧子,还没你姐姐一半有用,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家当你的小郡主得了。”

  又是那些嘲讽的话。

  这么多年了,连词都不带换的,师昭已经听腻了,可是他们却不觉得腻。

  想想也是,羞辱人应该会让他们感觉到快乐才对,又怎么会觉得腻呢?

  师昭没有说话,她不想搭理他们。

  她越是这副佯装不生气的样子,那少年便越发起劲,时而故意大声吵她,时而扯扯她的头发,引起其他路过的弟子侧目。

  执法弟子皱了皱眉,沉声道:“顾让,休要扰事!”

  顾让抱臂挑眉,不满地嚷嚷道:“我又没打她,也没耽误你们执法啊,不就是笑话她几句?有这个脸在灵墟宗当废物,还没脸让人说了?”

  那几个执法弟子虽不满顾让的行径,但又的确不好反驳什么。

  毕竟,师昭的确是出了名的废材,哪有人入门六年灵力没有一丝长进的?灵墟宗弟子本就强过其他宗门弟子,可偏偏出了个师昭丢人现眼。

  顾让嘲讽的的确没错。

  但凡她有本事一点,也可以堵住悠悠众口了,要怪也怪她自己不争气。

  师昭垂着眼睫,至始至终没有反驳一句,似乎已经对此麻木习惯了。

  可是袖中的手却越攥越紧。

  直到用力到几乎失去知觉。

  她想杀了他。

  不,不能动手,至少不是现在。她拼命地告诉自己:如果现在惹事,那就是罪加一等,她会被活活折磨死的。

  她咬着牙根,抬眸,忽然顿住。

  她看到那座假山。

  昨夜被她一次捏爆的假山,如今成了一片混乱的石碓,个别巨石零零落落,甚至化为一堆齑粉。

  ——她不是废物了。

  师昭突然笑出声来。

  顾让一滞,震惊地看着她这反常的行为。

  师昭这是被气傻了?难道她失踪三天被人打到脑子了?这有什么好笑的,她难道不应该和从前一样,被他几句话就气得浑身发抖哭鼻子吗?

  顾让惊疑不定间,师昭偏头看他。

  少女瘦弱的背脊迎着风。

  那双总是躲闪的眼睛,带着从未有过的澄澈明亮,冷冷睥着他。

  “所以呢?”

  她嘲讽道:“口口声声说我是个废物,你又算个什么东西?真可怜。”

  颜婵明白他是何意。

  那千凌峰原是灵墟宗所属的一处矿脉,本来要取镜翅妖妖丹易如反掌,但最近却不行了。

  因为它离幽月山极近。

  魔神现世,幽月山方圆百里煞气纵横,已彻底沦为幽冥绝地,而那煞气之外,已有黑压压的魔潮严阵以待,随时恭候魔神亲赴魔域,接掌魔族大军。

  那魔神并未现身。

  但幽月山下的深渊已倒流成悬浮的黑暗宫殿,上古魔剑高悬苍穹之顶,震慑着三界众生。

  所有正道都提心吊胆的。

  还不断有其他宗门的长老前来商议对策,唯恐引发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。

  在这样严峻的局势之下,为了一介外门弟子的性命而不惜得罪魔神,就算灵墟宗愿意,其他宗门也不会答应。

  “我知你之意。”

  颜婵也沉默了一下,叹息道:“都怪我未能提前察觉。”

  白梧摇头道:“这要怪,也只能怪那魔族诡计多端,我派与魔族斗争数百年,牺牲再所难免……”

  “只可惜了这孩子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屋外的说话声很简短,却一字不落地传入屋中。

  师昭醒了过来。

  她愣愣地看着头顶的纱帐,像是没回过神来。

  什么?

  牺牲吗?

  她是没救了?还是他们可以救,却不打算救她?

  像是被浓烈的草药味呛着了一般,师昭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
  喉咙像是被割破了一般,连呼吸都牵扯出浓烈的血气,痛得她眼泪一串串地落下来。

  她一边不受控制地流着泪,又一边露出个带着得意的笑来。

  不管怎么样,她成功了。

  一开始她是想杀时羽的。

  可是每一次企图将煞气放入他体内,眼前都会出现那行字。

  ——【恶毒女配害人永远不会得逞。】

  她杀不了人。

  可是这不代表她不可以杀自己。

  事实证明,这个方法可行,她并没有被所谓的“机制”阻止,直到昏迷之前,她都确认了那把她胸口抽出的剑上,会有残留的煞气。

  谁都别想阻止她。

  就算是那本书,也不可以。

  师昭偏头看了一眼床头的瓷碗。

  她忍着痛,艰难地伸出手去够那瓷碗,然后将那瓷碗掀翻在地。

  “砰!”

  一声脆响,门口说话的人被惊动,很快门就被人大力推开。

  有人迅速扶住了师昭。

  “小心!”

  颜婵看见满地的药汁和碎片,心底一紧,连忙去查看师昭的手,“怎么样?有没有受伤?”

  师昭看着面前关切询问的女子。

  淡青色道袍加身,却不掩美貌与温柔,只是在从前,对于普通弟子而言,只能远远瞻仰这位长老的清冷威严。

  而她的身后,那位修仙界第一医修白梧长老,也关切地看着他。

  原来努力不可以得到重视。

  这样却可以。

  师昭垂下睫毛,痛得身子直颤,颜婵摸到她满手的冷汗,又看到她满脸的泪,登时急急去看身边的白梧长老,“师兄你快看看,这孩子是不是扯动了伤口,痛成了这样。”

  白梧连忙上前,颜婵起身正要让开,却被师昭紧紧抓住手。

  “怎么了?”

  颜婵放柔了嗓音,看向师昭。

  “长……老……”

  少女痛得不住地抖,却死死咬着牙根,那双可怜而倔强的黑眸望着她,手像是溺水之人抓着救命稻草,“我……我真的没有和魔勾结……”

  颜婵一怔。

  没想到到这个时候了,师昭却还在惦记这件事。

  连命都不要,只想要自证清白。

  她心底一时五味杂陈。

  最开始审问师昭之时,颜婵也怀疑过她话中真假,即使有清言作证,颜婵也将信将疑。

  毕竟,时羽也是她看着长大的。

  虽然颜婵也曾听闻他行事张狂,但权当是少年脾气,这孩子在她面前,向来谦逊能干的。

  一个人会有两副面孔吗?

  一个人当然可以有两副面孔,是颜婵做长老太久,忘了从前做弟子在外门煎熬时,门中弟子媚上欺下、讨好长老排挤同门的事情。

  人在其位,便渐渐无法被表象所惑,无法明察秋毫,才害得师昭蒙受冤屈。

  若是这孩子气性没那么高,不选择死斗,或是她晚了一步,没发现那道煞气……

  那后果……

  颜婵不敢想。

  事发之后颜婵忙着稳住场面、处置时羽,而后又马不停蹄向宗主复命,忙碌暂时掩盖了心底隐隐的不安,如今好不容易放松下来,一看到抓着她的手自诉清白的少女——

  颜婵的心被狠狠揪起。

  她抓紧了师昭的手。

  “别怕,乖孩子。”

  颜婵放柔了声音,低头望进少女惊慌的眼睛深入,低声安慰道:“你是清白的,是时羽和魔勾结,企图陷害你。他已经被关押进大牢,背叛宗门私通魔族乃是大罪,他今后不会再欺负你了,别怕。”

  他进大牢了?

  师昭心底狠狠地畅快起来。

  谁让时羽要害她,他对她百般欺凌,她只遗憾没能亲手杀了他。

  师昭强压着急促的心跳,面上还是怔怔的,像是惊吓过度没回过来神来,颜婵看她可怜,拿帕子为她擦泪,又耐心哄道:“这些都不是要紧事,你要先好好疗伤,那些欺负你的,日后我再好好替你做主。”

  师昭垂下睫毛,乖乖点头。

  “长老,您真好。”

  她努力地露出笑容来,眼睛却不住地落着泪。

  她吸了吸鼻子,伸手牵住颜婵的衣袖,“长老您可不可以多陪陪我……我……”她紧张地绷着背脊,嗓音细弱蚊蝇:“六年了……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长老一样,对我这么好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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