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_表小姐只想摆地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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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

  郁清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,一半脚卡在门内。

  他在耍她?

  郁清梨在原地干笑着转过去,敷衍道:“是,世子爷。”

  看着郁清梨一些列表情变化的江煦之,莫名心情大好,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水,一仰而尽。

  将那杯盏置于桌上。

  旋即就开始伸手解衣扣,外袍不过片刻刷刷全部丢在了桌面上。

  郁清梨没来得及反应,当即伸手关门,随即大喝道:“住手!你在干什么!”

  江煦之故作不解,缓缓转过身子,看向郁清梨道:“脱衣服啊。”

  说的一本正色。

  “不是!你脱什么衣服?又不是让你沐浴!”

  “量尺寸难道不用脱衣?”江煦之嘴上说着,手中的动作却没停。

  郁清梨火急火燎冲过去,一把攥住江煦之的手。

  头叫我和附隐他们一块去弹棉花......”

  江煦之脸黑了黑,语气带着斥责的味道:“这么晚了,弹什么棉花。”

  虽说他不知道怎么个弹棉花的法子。

  古川道:“主子您忘了?这工期还得预留出来的,棉花不弄完,这里衬就要等,一等起来,又是没完没了。”

  他从未觉得古川这么伶牙俐齿,不听话过,那纸包在手里沉甸甸,遂放弃:“你去吧,我不走了。”

  古川看着自家主子负气一般的背影,没弄明白情况,怎么感觉好像生气了似的?

  哦!主子想叫他陪他一起去走走,可他这么个没眼力见的却要去帮郁姑娘忙,主子定是心里吃味,又不好说!

  这么想了一圈,顿时觉得自己真不是人,郁姑娘几个菜就将他收买了。

  只是――今日既然已经得罪了主子,那就帮郁姑娘忙,也不算罪过吧?这么想着,步子也没停,朝着店铺走去。

  江煦之自墙后探出脚,见古川哼着小曲走向了后门,这才慢吞吞出了嘉印府朝后门走去,快到门口时,猛一闪身又藏回墙后,不忘将袍角往里悄悄抽回。

  只见古川招呼着众人去抬东西,待呼啦啦一群人走向前厅时,他才小心翼翼从墙后钻出。

  其实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这么别扭,就说自是来感谢上次的恩情便是?需得这么遮遮掩掩,更显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派。

  到了小院,腊梅开的正旺,香气扑鼻,沁人心脾。

  这院子好似又变了副光景,可他心中有事,没心思细瞧。

  一抬眼便看到郁清梨正伏在窗边抱着一块半人高的木板写着什么,低下头时,发丝顺着脸颊滑落,杏目微垂,少了她平时张扬,多了几分楚楚可人,更显憨态可掬。

  走近一看,却瞧见郁清梨是在画东西,拿着狼毫笔细细勾勒着繁复花样。

  “世子?”

  听到动静,郁清梨抬起头,将那木板架到桌上,有些疑惑江煦之为何这么晚来她院子。

  江煦之面色稍显古怪,他将背在身后的手缓缓伸出,而后将纸包往她面前一放,下巴微抬,故作随意道:“嗯,给你送点点心,朋友送的,我不吃甜。”

  觉得这解释不够,又道:“特来感谢上次搭救。”

  郁清梨拿着笔杆挠了挠脑袋,有几分茫然,其实她上次也不是真心实意要救他,无非是怕他连累了江家,至于那门,又不是她开的。

  哪里需要江煦之这么三番四次的来报恩?

  但是既然这江狗要送她东西,便宜不占是王八。

  伸手接过,看着包装上贴的绛红色封条,白色的描边什锦斋三个大字,眼睛发光:“?是什锦斋的糕点!素心藕糕么?我今天刚好和袖桃......”

  说着说着,忽然停了话,抬头看向江煦之,又问道:“那别人不吃吗?”

  江煦之嗯了一声,说的凛然:“府中将士平素里鲜少吃甜,古川更不爱吃这些,说是小姑娘才吃的玩意儿,思来想去,倒也就只能送给你了,你若是愿意吃便吃,不愿意吃,就看着办吧。”

  说完后,转身便要走,却忽然听见古川的声音已经在门口响起:“郁姑娘,棉花都搬去偏房了!”

  江煦之哪还来得及走,古川迎头撞上江煦之。

  只见江煦之正和郁清梨面对面,而郁清梨手中恰好拿着点心。

  于是好奇的伸头看了一眼,遂激动道:“主子,这就是素心藕糕,就是您今天问的那个素心藕糕!”

  好不激动,连着手来回指着郁清梨手中的棕褐色纸包。

  江煦之突然一阵剧烈咳嗽,呛得好厉害。

  他手指屈了屈,半握成拳,眉心带着恼意,静默半晌,才缓缓张口,语气冰凉的催促道:“是不是该回去了?”

  那话像极了问夜不归宿的纨绔少年何时归家。

  郁清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听古川这意思,可不像那么回事。

  她抬头看向江煦之,问了句:“你也想吃?”

  江煦之转身一把提住古川的衣领,随即冷冷道:“不想。”

  便拎着古川出了后院。

  待二人没了声响,郁清梨看着手中的糕点陷入沉思,真是朋友送的?

  不过是不是朋友送的又有什么关系呢?

  郁清梨放下另一只手的笔,大喇喇打开包装绳,无所谓,反正这是他报恩的,又不是她偷的,吃,心安理得的吃。

  日子过一天是一天,这期间冬衣已经做到了该塞棉花,锁边的地步。

  转眼便是冬月。

  这天清晨,郁清梨起的格外早。

  天方初亮,她已经站在京郊的竹林内,一身红色斗篷,帽檐边是厚重的白毛,随风摇摆,呼吸呵出白烟般的气息,寒意袭人。

  她叩了几次竹扉,皆听不见里头有动静。

  “姑娘,我们回去吧,天寒地冻的,这户也忒欺负人,您求谁不好?求他作甚?”

  袖桃拉着郁清梨袖子,眼巴巴瞧着她,可郁清梨铁了心,她不放弃,仍使劲叩了叩竹扉?

  还是没动静,明明屋内炊烟袅袅,几缕炊烟自烟囱冒出,飘向更深处,已有饭香落入鼻尖,偏里面的人不肯回应。

  见郁清梨这么固执,袖桃大抵也觉得这人自家姑娘非见不可,叹了口气,将手拢进袖中不说话了。

  “先生,可否容小女见上一面?小女只问一句,先生。”

  她不死心,不管门内人是否理会,仍站的笔直肃穆,仿佛只有这样,才能显示她的真心诚意。

  本就阴寒的天突然下雪了,纷纷扬扬,大片大片积攒在郁清梨肩头,落在红色斗篷上,映出触目惊心的美,荒凉的京郊同她形成鲜明对比。

  袖桃替她将斗篷上的雪抖落,轻叹一声:“姑娘,下雪了,不若明日再来吧。”

  郁清梨怀中抱着的叫花鸡已经冰凉,她摇摇头:“得见,今日得见。”

  屋内忽然传来一声悠扬的男音:“姑娘,回吧。”

  旋即就是许些人酒瓷碰撞之声,屋内笑意渐浓。

  袖桃并不知郁清梨要见谁,她从未见过她这般执着。

  “先生,小女只求您帮我查清一件事,事后必有重谢。”她固执的不肯走,刘备尚且三顾茅庐,她这一趟算不得什么。

  “回吧,你这事我不帮,牵扯太多。”

  屋内的人当即回绝,袖桃大惊,她随郁清梨这么久,也不知道她有什么难事,这屋内是何人?

  但郁清梨知道,没找错人,这天下,唯独他晓青衣敢如此口气,也只有他晓青衣,事无巨细皆知晓。

  晓青衣知晓世间万物,如同以前的斥候,专门刺探各种消息,郁清梨记得书中有解释过。

  不过这位主不似斥候一般,只为官家做事,他打探消息,全凭自己一个乐,不论你是官或民。

  总归便是个软硬不吃的,想请动他绝非易事,郁清梨也知道。

  偌大的江湖中不少人想请他出山,也有不少人想求他性命。

  但凡谁得了晓青衣便拥有了不小的势力,总是亦正亦邪的晓青衣,也便成了江湖中的眼中钉和宴上宾。

  “先生,小女若是得了信,必然守口如瓶,自不会拖累您,您若不信,我可以拿铺子做抵押。”

  袖桃大惊,不可置信的看向郁清梨。

  屋内忽然静了许久,笑声也一瞬消去。

  这头,带着斗笠的黑衣男子端坐于宴上,端的是雍容华贵的气质,一旁是解下来的藏色大氅,暗纹流转,华光溢彩。

  青衣男子偏头看向斗笠的青年男子,眼中含笑,语气谦和,带着恭敬问道:“这――我是该接还是不该接?”

  黑衣男子静默不语,手中杯盏把玩许久,看不出太大情绪,好似没听到一般。

  又听外头传来一声:“先生,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,我知您不缺钱财,但您名声向善,总不至见死不救。”

  半激半求。

  青衣男子无奈一笑,却如同垂暮老人之态,自顾自斟了杯茶:“瞧瞧,这小丫头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,若是再不救,恐怕不合情理了。”

  只见黑衣男子放下杯盏,许久后才轻轻叹了口气,竟是有些不忍:“让她进来吧。”

  外面的雪实在太大了,再不进来,莫说旁的,现在就要病在外面。

  晓青衣早料到他不会坐住,这还没坐多久,就沉不住气了,倒是叫他意外。

  这么多年,还是头一回见他这般。

  旋即命身边门童领人进屋,又对黑衣男子道:“公子不躲躲?”

  黑衣男子懒懒的放下杯盏,身上若有似无的檀香自桌边随他入了屏风后。

  看他整个人遁入屏风,直至不见,晓青衣才勾唇略有深意笑了笑。

  袖桃看不下去了,这就是再有急事,能大过她家主子?无非便是铺子那些琐碎事,且不说线下日进斗金,就是日后没钱了,铺子出事了,也不至于到活不下去的地步。

  伸手扯了扯郁清梨袖子,哄劝道:“姑娘,咱们回去吧,今日雪这样大,明日再来,也不打紧。”

  郁清梨叹了口气,这晓青衣恐怕是真不见她了,心想需得找些旁的法子。

  忽听门童声音传来:“姑娘请随我来吧。”

  那门童年纪不大,远远看去,个子还不及未成年的袖桃高,只见他穿衣一身白色暗纹褥袄,郁清梨一顿。

  这晓青衣倒是个有本事的,竟然先她一步做了棉袄。

  也没多想,只觉得他神通广大,这种小东西他知道也不稀奇,遂对小童道谢,道了句:“有劳小哥。”

  便牵着袖桃一道进了园子。

  只是快进屋时,听小童指着袖桃说:“这位姑娘不能进。”

  郁清梨也不打算让袖桃随她一道进去,免得袖桃担心。

  却见袖桃满脸不高兴,好似被人苛待了似的。

  她道:“谁想进!我出去淋着总行吧?”

  门童哪里遇到过这般泼辣的小丫头,脸一红,急急解释道:“姐姐别急,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,谁求,谁便进,倒也不是叫您受冻的意思,请随我来罢。”

  言毕,袖桃脸通红,她倒是自己多想了,以为叫人瞧不上。

  也就不说什么,轻轻哼了一声,似撒娇,“那便走吧。”

  郁清梨站在门前,深吸了一口气,随即小心翼翼叩响了门。

  “进。”一声极为悦耳的声音传入耳中。

  郁清梨看着屋内热死熏腾,茶香四溢。

  青衫男子正在斟茶,随即伸手示意她坐下?

  郁清梨稍显意外,她没想到晓青衣竟然是个文弱书生,满头黑发用一根竹筷缠着,长的白净细腻,倒是有些像青楼里的小倌,干干净净的白面。

  她放下怀中的“礼”,“素闻先生爱吃四味楼的叫花鸡,清晨去的早,这会儿凉了,若是先生不嫌弃,小女去给先生热一热。”

  晓青衣摆了摆手,不咸不淡道:“不行,最近戒荤腥,便谢了郁姑娘好意。”

  说话慢吞吞的模样,像极了老态龙钟的老人。

  郁清梨总觉得这人给她种,阳气将尽的感觉。

  她没细看,随即坐到晓青衣对面,眼睛却瞧见一件藏色大氅,这面料倒是和他穿的有些相似。

  或许,有钱的都这么考究,惯会享受。

  晓青衣吹了吹茶水,笑道:“郁姑娘的忙,实在是帮不得。”

  郁清梨其实有些好奇,为何她还没进来,晓青衣就知道她是谁,遂问道:“先生怎知我姓郁?”

  “素闻长陵街的郁掌柜,身有奇香,日日泡于脂粉铺子,恰好,我天生狗鼻,想了想,大抵只能是您才有这馥郁芬芳了。”

  郁清梨没再说话,老实的喝着茶水,偶尔抬头偷偷打量晓青衣,他长的倒是玉面华冠,清俊谦和,不知道的,哪能想到晓青衣是这幅模样,她以为会是个尖嘴猴腮,精明长相的。

  心下思忖如何开口,但总觉得身后被一股力量盯着,心内不安,几次张口皆没吐出半个字。

  “郁姑娘有话便直说吧,您若不说,那我便说。”

  他倒是知道郁清梨的目的,又自顾自夹了块黑糖年糕,笑道:“不介意我吃点东西?”

  郁清梨哪敢介意,毕竟有事相求,使劲儿点头:“吃,先生吃,先生吃,多吃点。”

  那口吻,要多谄媚多谄媚。

  屏风后忽然传来一声兜兜转转的浅笑。

  郁清梨一个激灵,毛骨悚然当即道:“先生,你屋中有异动!”

  晓青衣悠然道:“无,是只黑猫,会发人笑。”

  郁清梨惊叹不已,这晓青衣就是不一样,会笑的猫,厉害厉害。

  只是屏风后的“黑猫”,脸色冷了许多。

  酒足饭饱,晓青衣才缓缓道:“郁姑娘,这万事难强求,你一个姑娘家,何必执着于扛起男人的担子,便不说你手中一个趁手的都没有,有,也不是您的。”

  郁清梨被他一说,噎了半晌,干笑一声:“看来先生的确知道我所来何事,先生方且做不到置之不理,更何况是我?”

  晓青衣伸了个懒腰,随即撑着下巴有一搭无一搭回道:“我哪里是做不到置之不理,我是怕你在外面冻出毛病,到时候有人拿我问责,焉有命兮?”

  郁清梨也没深究其间含义,只当是他怕郁氏来问责。

  “不过郁姑娘现在既然进了我这院子,空手而归,倒也不是我晓青衣的做派,不若这样,我给你个小小的提醒,其他的,要姑娘自己去想法子了,求人也好,独行也罢,那都是你的事。”

  郁清梨眸子放亮,当下千恩万谢。

  晓青衣摆摆手:“无碍,便当是谢过姑娘替我去四味楼买这鸡的谢礼吧。”

  “敢问姑娘想问的是不是关于东洲洪涝之事?”

  郁清梨点头如捣蒜,晓青衣神秘一笑,瞧着郁清梨那崇拜的模样解释道:“若是有心,便会知道郁姑娘这铺子来了不少东洲北边的伙计。”

  郁清梨竖起大拇指,无不钦佩,这晓青衣还真是心细如丝,继续听着。

  “你想查东洲,不如偷账本。”

  “账本?”郁清梨不解,晓青衣笑着点头称是。

  “赵忠那老贼有一密本,里面记录他这些年的不义之财。”

  顿了顿,他又道:“按理来说,是没有人会自找麻烦,留有罪证的,他这账本的缘由我不说,郁姑娘是个聪明人,也该明白。”

  郁清梨点头,她自然知道赵忠背后还有更强劲的靠山,而这账本,便是他们二人分赃需要的公证,只是那靠山谁,尚在猜测中。

  晓青衣道:“每月初三,他都会同那人身边的亲信会面,交换东西,这次本应派身边亲信去送,只是突然不知为何改了计划,赵忠要亲自去送,初三他会路过三里坡一家汤泉宫,想必会在那里借宿,带的人应该不多,为了掩人耳目,会有一人扮作他,八抬大轿走正路去,对外只称上香礼佛。”

  郁清梨拧紧眉心,心下生疑:“他要送谁,需得这么小心翼翼,那人是不是在朝中有着......”

  却只见晓青衣已经笑着站起身,抖落身上的碎屑,打断了郁清梨的后话:“姑娘回吧,我有些倦了。”

  既已下了逐客令,郁清梨哪好再继续追问,只能依依不舍的起身拜别。

  看到小童将她送出了门,渐渐消失在视野里。

  晓青衣才朗声道:“公子还不出来?”

  黑衣男子自里面出来,全身裹挟冷气,那手背在身后,一双剑目直直望向晓青衣,下巴微抬:“先生到底还是要将她扯入其中。”

  晓青衣又继续坐了回去,将郁清梨杯中水倒掉后扣上,才懒洋洋道:“非也,公子这话说的无道理,怎是我扯她?分明是郁姑娘自己入的局。”

  “纵然她自己执迷,先生又何必同她讲真话,叫她一个小姑娘去犯险?”黑衣男子诘问道。

  晓青衣带着深意笑笑,将茶具摆正,才悠悠然:“公子这是怨我?”

  黑衣男子不语,便是默认。

  室内温度忽然很低,二人推杯换盏间,弥漫着一股看不见的暗流。

  晓青衣也认输,无可奈何的解释道:“公子以为郁姑娘不够机敏,做事不深思熟虑,殊不知,她却是思考良久方来寻我的。”

  “再说,我晓青衣要么不说,说假话?岂不是自砸招牌。”

  见黑衣男子还是不言语,他又笑道,“总归公子你得护她,我说不说,倒也不影响,说不定,还促成一段佳话,您说是也不是?”

  黑衣男子无动于衷,冷声道,“这便不劳烦先生,况且,佳话这事,恐怕是不能。”

  晓青衣见他还是不肯饶了自己,又笑道:“这鸡闻着真是香,公子不嫌弃,我便将郁姑娘送的亲手转赠于您,聊表歉意?”

  黑衣人冷笑一声,一甩衣袍,“先生还是自己留着吧。”

  旋即转身大步流星朝着门边走去,自身后留下冷冷二字:“走了。”

  晓青衣搓着手指神神叨叨笑道:“哎,孽缘孽缘,怨我怨我,呜呼哀哉。”

  小童机敏的关上门,迅速送上一卷古籍问道:“师父,今日不写了?”

  晓青衣懒洋洋倒回软榻上,从袖间摸出一支长烟杆叼于嘴中不甚痛快的回:“不写了不写了,且先看看吧。”

  小童收回那卷古籍,只见上面方显出一个字,嫁……

  回去的路上,袖桃问了几次郁清梨,可是有什么解不开的结,皆被郁清梨糊弄过去。

  袖桃做出一副小大人模样宽慰道:“姑娘可万不能想不开,有事便与我们哭一哭,同三夫人哭一哭,也就过去了。”

  郁清梨心下愁云密布,她实在是找不到好法子,晓青衣说的没错,子言附隐趁手,却并非她的心腹,而她又不能叫江煦之知道自己的秘密。

  除了自己亲临上阵,再无办法。

  若是这样,倒不如走而挺险,试一试,若是成了便是好事,不成,无非就是消失在这里,能有多糟糕?

  她笑笑,伸手搂紧袖桃的胳膊,略带歉意道:“这么冷的天,还要你跟我深一脚浅一脚。”

  “这是哪里话,姑娘不嫌我烦,袖桃就已经很开心了。”

  暮色四合,星辉清冷,照的周围格外寂静。

  郁清梨整个人一身黑衣,颤巍巍的从假山后费力攀爬落地,又顺着墙角蹑手蹑脚钻进小树丛后,不忘拿两根树杈遮住自己。

  果然赵忠这个老贼为了掩人耳目,特地没有设防,倒是料定没人敢拿他怎样。

  她昨日就在三里坡的汤泉宫周围熟悉地况,特地骗袖桃说去找江蕊,要留宿襄阳侯府。

  这汤泉宫是个温泉山庄,在三里坡颇为出名,每逢冬日,前来泡汤的人不胜名数,生意极好。

  她找到这条小径,还是因为书中提及过,汤泉宫为了来客方便,没有设墙,而是用的藩篱,周围铺着圆润的鹅卵石,有共浴,也有男女单独浴汤,大小汤泉。

  顺着小径走,正前方便是假山,一般人自然不会想着从假山上爬进来,更何况白日还有护院,便是有通天本事也进不来,今日占了赵忠这老贼便宜。

  落得个清静。

  虽说她不像武侠小说中的主角有绝世轻功,但是爬下来,倒也还行。

  郁清梨躲在树丛中打量周围的环境,不远处灯火通明,时不时传来男子笑声,想必赵忠和一行人正在用饭,那账本他大抵是藏在屋内的行李中。

  郁清梨缓缓拨开树丛,从里面爬出,猫着腰顺着泉水边沿,朝着不远处的屋子缓缓探去。

  赵忠为了清静,倒是肯花大手笔直接将这汤泉宫包下来了,看来这两年油水没少捞,还想把这顶锅甩到江越身上,门都没有!

  郁清梨灵活的从墙角跑到门前,咬着牙根轻手轻脚推开门。

  门猝不及防发出吱呀一声响,郁清梨的心当即凉了半截。

  片刻后,远处便有脚步声跑过来,她哪里想到这么个大手笔的地方,会用这么个破门?

  脑中一片混沌,她想跑回耳门旁时,自黑暗中倏然伸出一双手,一把将她捞进了屋内,门再次被带上。

  周围一片死寂,她的嘴被人紧紧捂住,也不知道身后是男是女,只是那人的手揽着她的腰腹。

  二人躲在门后,地方逼仄狭小,郁清梨踮着脚尖,喘着粗气,心下狂跳不止,丝毫不敢乱动,生怕对方当即将她咔嚓。

  脑中一片混乱,鼻尖却嗅到了熟悉的檀香味。

  她的脚踮起,后脚跟踩在身后人的脚背上,整个人摇摇晃晃立不住,身后人将她揽的更紧了几分,忽然听到他压着声音,轻轻道:“别怕。”

  只这两个字,郁清梨竟然出奇的安定了下来。

  下一秒,门便被推开,却听见有人道:“哎哟,这汤泉宫养什么狗?还会扒门,走走走。”

  那狗忽然尖锐的叫了一声,龇牙咧嘴的呼呼声,朝着说话人冲了过去,倒是吓得对方抬腿便跑,边跑边叫:“大人,有狗,大人有狗!”

  待人声音小了下去,郁清梨才忙推开江煦之,黑着脸道: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
  江煦之语气带着戏谑:“我倒不知郁姑娘喜欢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,我若是说我是来泡汤泉的,郁姑娘可信?”

  信,信你个鬼。

  郁清梨讥笑一声:“凑巧,我也是来泡汤泉。”

  江煦之挑了挑眉,黑暗中,月光照进屋中,照的他五官格外深邃,虽说看不清脸,但郁清梨知道他一定是那副玩世不恭讥讽她的模样。

  江煦之轻笑了一声,语气格外轻佻,他凑近郁清梨,一把揽住她的肩头,使坏一般,凑的更近了几分:“我倒是没想到郁姑娘竟然喜欢我喜欢的紧,不远万里追到了这三里坡。”

  追追追,追你大爷,还要脸不要?

  郁清梨哪里顾得上和他唇枪舌战,想着等回去后,定要和他讲清楚,自作多情容易折寿啊,世子爷。

  “狗,狗,我让你看屋子!你给我说狗!若是有东西丢了,我要你人头,没用的东西,滚!”

  郁清梨警铃大作,她听到有人闷哼一声重重倒地的响声,这才想到江煦之,求救一般看向他。

  江煦之伸手护住郁清梨的腰肢和头,随即贴着她耳朵,声音几不可闻,他说:“得罪了。”

  郁清梨只觉一阵天旋地转,耳中灌入呼呼风声。

  待她清醒之时,两个人已经斜斜滑进床底。

  郁清梨被江煦之护在怀中,江煦之压在她身上,双手撑在她肩膀两侧,男人浅浅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,温热的,却灼着她的脸颊,郁清梨心跳如雷。

  作者有话要说:秃头鱼师傅在线开车,还有谁没坐好?系好安全带,我们出发去大昭一日游啦,嘟嘟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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